……」
「诺艾尔。」
我听见呼唤自己名字的声音而抬起头,看到爷爷大人柔和微笑的表情。接着,他轻轻把食指竖在嘴前。
我变得什么也说不出来,只能僵着身体不动。爷爷大人则是在稍远处的桌前坐下来,让幽暗的橘色灯光在他脸上映出影子。
「我旅行了百年。」
不久后,爷爷大人一边拿布擦起自己爱用的拐杖,一边娓娓道来。
「在郊区酒馆听闻的街坊谣言,我实际在世界尽头的沙漠与雪山亲身体验过。我发现了被水淹没的古代都市遗迹,却发现在某本畅销小说中早有描述过完全一模一样的都市。五十年前我在丛林深处发现的几种未知生物,如今也刊登在小学生阅读的图鉴上。」
知识是一种点──爷爷大人表示。
「点与点在百年之间连成线,化为了这个世界的常识。」
这就是布鲁诺贝尔蒙多做为《情报屋》的人生哲学,也是做为《调律者》与世界的交流方式。在我被贝尔蒙多家收养的更久更久之前,爷爷大人就在这个地球上到处旅行,蓄积知识,并持续在适当的机会还原世界。
「我知道,知道一切──然而那终究只限定于这个世界容许我知道的范围而已。」
这是一段出乎我预料的否定。
爷爷大人什么都知道,知道一切。可是……
「人的知识,绝对无法超出世界所制定的领域。」
爷爷大人领悟了自己的知识有其界限。
「意思说即便是《情报屋》也有不知道的事情吗?」
我如此询问时,爷爷大人不知遥望着远方何处。
窗外,夜幕,逝去的过往。
那恐怕是我无从知晓的景象。
「我曾经抵达某个禁忌区域,面临一项选择:要知道『世界』,还是知道除此之外的一切。而我选择了后者。」
这段话听起来很抽象。不过假如要相信这段话,表示爷爷大人曾经选择要知道世界之外的一切。这反过来说,就是他放弃了知道世界。
爷爷大人所说的『世界』究竟是──
「好像讲得有点太多了。酒果然应该适量喝就好啊。」
他面露苦笑,准备结束这个话题。到头来,爷爷大人还是没有回答我最开始的问题。也就是他是否知道明天的典礼会发生什么事情。
不过对于我这项提问,爷爷大人说出了刚才这段话──布鲁诺贝尔蒙多其实并非知道世界上的所有事情。
那么他这样说的意图是什么?假如换成名侦探又会得出什么样的答案?我忍不住紧握起手机。
「好啦,差不多是乖孩子该睡觉的时间了。」
爷爷大人说着,站起来轻轻抚摸我的头。
「……真是的,我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呀。」
他偏偏就在这样的时候……不,应该说是一如往常地,把我当小孩子看待。
然而对这种事情到底感到不甘心还是觉得开心,连我自己都不知道,只能乖乖接受爷爷大人那张大手掌。
当我感冒发烧时放到额头上的冰凉毛巾。照下了世界各地风景的相机底片。小时候在车潮汹涌的大马路上牵住我的温暖手心。我回想着昔日与爷爷大人的一幕幕景象,紧紧闭起眼睛。
「非常抱歉,在您疲惫时打扰您了。」
我从椅子上起身,对爷爷大人鞠躬后,转身准备离去。
「诺艾尔。」
就在我的手放到门把上时,爷爷大人叫住了我。
「照你心中的想法去行动吧。我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啊。」
我对他这句话想不出一个好的回应,最后只说一句「晚安」便关上了房门。
(插图01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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